門口的煤爐子很快生起了火。楊成旭派人送來的都是些簡單的青菜土豆，時晚晚便也沒做太復雜的，炒了個白菜，又做了個醋溜土豆絲，和西紅柿炒雞蛋，很快便完活了。“不用等楊同志嗎？”陸景霖一邊擺放碗筷一邊問道。“不用了，楊大哥他一開會沒個時候。”時晚晚拿起一個滿頭，掰開一半遞給他。陸景霖伸手去接，指尖不經意和她碰在一起，像是細小的電流穿過。時晚晚的手藝很好，他上一次就發現了。正想夾起一塊兒雞蛋嘗嘗，一雙筷子卻搶先伸進了他的碗中。“你嘗嘗怎么樣，這次都是你能吃的。”時晚晚唇角掛著溫柔的笑。看的陸景霖心尖一顫，止不住漾起漣漪。從前……她和“那個人”住在這里的時候，也是這樣嗎？腦內突然又傳來尖銳的刺痛，讓陸景霖猛地從思緒中抽離。夾起時晚晚放在自己碗里的菜，幾乎剛送入口中，他便立刻夸獎道：“好吃。”時晚晚頓時忍俊不禁。“你嚼了嗎就說好吃？”不知是不是因為回到了熟悉的地方的緣故，她幾乎有些快分不清現在到底是和誰待在一起了。很多年以前，她和陸時顯剛在一起的時候，有一次吃飯。某個人全程眼神都像黏在了她身上似的，一秒都不離開。她看著好笑，就故意給他夾了一根辣椒，他看都不看就吃了下去。然后像剛才一樣，立刻就說好吃。又想起往事，時晚晚走神了一瞬。回過神來，便看到碗里多了些菜。“趁熱吃。”陸景霖努力維持著自然的語氣。因為他們還并不是可以互相加的親密關系。但……他沒忍住。他就是想對她好一點，好到……能讓她忘記以前的那個人。餐桌不大，即便兩人坐在桌子的夾角處，手臂也不可避免的碰到。陸景霖垂眸掃一眼她夾菜時不小心貼上來的手臂，不動聲色的更靠近了謝。一邊承受著道德的考驗，一邊享受像是偷來的片刻親密接觸。心猿意馬的吃完一頓飯，已經連到時候怎么跟許老太太坦白都想好了。“我來收拾吧。”見時晚晚端著盤子起身，陸景霖搶先接了過來。時晚晚伸手去奪：“那怎么行……”“沒什么不行的。”陸景霖三兩下已經把桌子上的盤碗都摞了起來，一只手便端的穩穩當當。“我將來要是結婚了，可舍不得讓我的老婆刷碗。”他意有所指。時晚晚猛地一愣。陸時顯也說過這樣的話！男人說這話時略顯尷尬又藏不住心事的神色似乎就在眼前，讓她鼻尖猛地一酸。接著便看到陸景霖露出了同樣有些別扭的表情。“咳……”他輕咳一聲，似是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于直白，急忙又神色微妙的著補道：“我……我的意思是，現在多刷點兒碗，其他是提前練習了……”說罷，像是不敢看時晚晚此刻的表情似的，他頭也不回的端著盤子去了水池邊上。時晚晚端著杯子，在一片碗盤碰撞叮叮咣咣的聲響中看著陸景霖忙碌的背影，有些出神。心底的那點希望又擴大了幾分。“陸同志。”她突然喚了陸景霖一聲。“你今天下午有事嗎？”“嗯？沒事，怎么了？”陸景霖停下動作，回頭沖時晚晚笑的溫柔。他今天一整天的時間都為她空出來了，她想去哪里都可以。“沒什么……”被他的笑容晃了一下，時晚晚頓了頓，這才試探道：“就是突然想起，上次在夜市上的時候，你打槍很厲害，不知道能不能教教我？正好部隊里就有現成的靶場……”“可以是可以。”陸景霖沒有拒絕，只是有些遲疑道：“但是這里的靶場可以隨便使用嗎？”“和楊大哥說一聲的話，是可以的。”時晚晚示意他不必擔心。“那好，下午我教你。”陸景霖一口氣答應。很快，收拾完碗筷，時晚晚去給楊成旭打了一個電話。對面答應的很快，不到十分鐘便把事情辦妥了，讓時晚晚可以直接過去。輕車熟路來到靶場，時晚晚去了楊成旭特意給兩人規劃的位置。今天下午這里沒有安排訓練，整個靶場都安安靜靜的。“這個，會用嗎？”時晚晚舉起槍。“當然。”陸景霖點頭，隨手接過，檢查了一番，擺出射擊姿勢。“國外有很多靶場，只要交錢，就可以隨意進入，我經常去。”隨著話音落下，空曠場地內響起“砰”的一聲！前方原本完好無損的靶子上正中央出現一個彈孔。陸景霖挑挑眉，對自己表現十分滿意。卻沒有聽到預想中的歡呼聲。他疑惑的回頭，猝不及防的撞進時晚晚寫滿傷感與懷念的濕潤雙眸中，心臟一疼。這樣的目光……她在透過自己……看誰？心里瞬間有了答案，陸景霖眸光暗了暗，方才吃飯時已經停歇的頭痛，突然又卷土重來，激的他指尖一抖，險些沒抓緊手中的槍。穩了穩心神，他示意時晚晚可以試試。時晚晚從他手中接過槍。她的確很有天賦，陸時顯很多年前教的那些動作要領，她一直都記得。但現在……顯然不需要。“砰！”槍聲響起。靶子上出現了一個距離剛才的十環恨不得十萬八千里遠的二環。“好像有點偏了……”時晚晚故意遺憾地嘆了口氣。話音剛落，便感到肩膀被人拍了拍，熟悉的氣息攏了上來。“把肩放平。”陸景霖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，與記憶中重合，分毫不差。時晚晚猛地瞪大眼睛，心臟在胸腔內狠狠一撞。明明是想要試探他的……可現在，掉進旋渦的了人，似乎是她。“時……時大夫？”見時晚晚突然就愣住不動了，陸景霖又拍了拍她的肩膀。“嗯？”時晚晚下意識仰頭。側臉恰好蹭過他微微抬起的手。四目相對，仿佛迸出無形的火花。他的眼神不受控制的落在她的唇邊。這個距離……他只要微微低頭就能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