緊接著鉆心的痛襲來,吳秋秋眼前發黑,差點看不清眼前的畫面。就仿佛肩胛骨被一雙無情鐵手,硬生生地將骨頭給碾碎了。碎骨混合血肉涌出。她緊咬著牙冠。目光瞥見了搖曳燭光之下的影子,身后空無一物。是假的,是幻覺。對,這里是逆八卦陣,那東西進不來的。可即便是幻覺,也太真實了。真實到她差點被痛得飆眼淚。只是手指卻是真斷了。另一端確實有一股強橫的力量,在與她對抗。她要清洗小女孩的血液,斬斷小女孩與尸王之間的聯絡,尸王自然會阻止。她一動不動,完全不受外界的干擾,繼續維持陣法。只要運轉十二周天,小女孩就能不被血脈枷鎖禁錮了。吳秋秋的不為所動,在對方看來便是極其囂張的挑釁。它似乎被徹底激怒了。窗外呼嘯的狂風,宛若有人在怒吼。不光窗戶在搖晃,四面墻也開始在晃動。墻上,出現了很多蹦跳的影子,它們突然出現,像野獸一樣從地面直立起來,一步步跳到陣法附近。那手,已經放在了吳秋秋的頭頂。稍微一動能扭斷吳秋秋的脖子。見狀,吳秋秋腳一勾,踢起了腳邊的彎刀,手肘夾住彎刀一甩,削掉了那個影子的腦袋。影子的腦袋咕嚕嚕滾到吳秋秋的腳邊,嘴巴還在一開一合。然而這只是影子,吳秋秋的腳邊卻什么都沒有。一滴蠟油飛出去,精準落在那顆影子腦袋上面,很快那影子就成為一道扭曲的黑煙徹底消失了。吳秋秋飛快瞥了一眼小女孩的情況,見她此刻頭無意識地垂向一邊,身上被針刺破的地方,血液還在順著針流下。因為失血過多,女孩此時的面容與死人無異。她快死了。畢竟渾身的血都快被吳秋秋放干了。但是只有這樣,才能切斷那股血脈的力量。吳秋秋深吸一口氣,忍著渾身的劇痛,和瀕臨崩潰的精神:“堅持住。”小女孩手指突然動了一下,垂下的頭顱,長發微微飄揚。小女孩依舊無力抬頭,卻動了動腦袋,似乎在回應吳秋秋的話。吳秋秋松了口氣,專心繼續。她現在不光要維持逆八卦運行,讓血液逆循環十二周天,還要對抗那股精神上的干擾,以及肉體上的痛苦。幾重壓力之下,吳秋秋也覺得自己快撐不住了。主要是尸王太強橫了。遠程操控竟然也要她拼盡全力才能堪堪與之對抗。而且即便是這樣,吳秋秋也察覺到對方還沒有使全力。就仿佛是在貓戲老鼠那般戲耍她和那小女孩。搖了搖頭,吳秋秋甩開這些胡思亂想。對方沒有盡全力又如何?她不也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。真拼起來,她未必不能和那玩意五五開。這個時候,紙人們也幫不了她,只能靠她自己了。就在陣法運行流暢,血液循環至十圈的時候,變故再生。對方重整旗鼓。“砰!”搖搖欲墜的玻璃,總算是壽終正寢。碎成了一塊塊。飛起的玻璃再度劃傷了她的臉,也劃傷了小女孩的周身。外頭呼嘯的狂風,就像是找到了宣泄之處,驟然沖了進來。橫沖直撞,帶著毀壞一切的力量。是風聲,又更像是猙獰的笑聲。房內的設施無一例外都被損壞,臺燈,電視,床板,柜子......這瞬間都成了陪葬品。唯獨陣法中間的吳秋秋和小女孩在地動山搖之中安穩如山。吳秋秋臉色陰郁。不好。蠟燭會被吹滅的。蠟燭一旦滅了,一切心血都付諸東流。她會被陣法反噬,身受重傷,嚴重傷及性命。小女孩血液逆流,經絡全斷,更無活路。“小滿,守好窗戶。多多堵門。小呆瓜,來我面前。”吳秋秋嘴巴里一股鐵銹味,說話時,嘴角還有血跡溢出。聽到她的話,原本急得團團轉的小紙人們突然就像有了主心骨。吳火火受傷虛弱,附著在梳子上幫不了忙,現在只能指望他們仨。絕不能拖了后腿。所以按照吳秋秋的吩咐,張小滿跳上了窗臺,化作鬼化狀態,在沒有玻璃的窗戶上造成了一大片空氣墻。堵住了外面進來的風。多多則是附著在了門上。這一刻門就是她,她就是門。想要進來,除非多多魂飛魄散。小呆瓜乖乖走到吳秋秋面前。“書包里有一盞油燈,待會我把它點燃,你就在陣法邊上,看到蠟燭滅了幫我點燃蠟燭。”“注意自己別被火燒了。”小呆瓜笨一點,吳秋秋是清楚的。從前還會泡面湯里,今天她也怕一個不小心小呆瓜把自己給點咯。畢竟紙糊的,一燒就成灰灰了。對于吳秋秋的看輕,小呆瓜是很不服氣的。他得意地抱著油燈晃了晃,表示自己穩如老狗,吳秋秋放心就好。可這貨帥不過三秒,搖晃的燈火差點就點燃了頭頂的三根呆毛。嚇得他趕緊立正不敢輕舉妄動。吳秋秋額角跳了跳:“讓你別浪別浪,你這家伙。”小呆瓜心虛地縮了縮脖子。“啊噗,啊噗。”“好了,都小心一點哦。”吳秋秋說道。“放心吧秋秋。”“啊噗啊噗。”聽到小紙人們的回應,吳秋秋再度看了一眼小女孩的模樣,閉上了眼睛。從現在起,她不能再分心,要專心維持陣法了。現在是最最重要的時刻。不光為了那小女孩,也為了她自己不被反噬,沒有后路可退了。外面的一切,只能交給小紙人們。她相信他們。他們是在一起那么久的伙伴。有了小紙人們的加入,地動山搖的情況暫時消失了。風也被空氣墻關在了外面。但是盛怒的風,怒吼著,一次次沖撞向小滿制成的空氣墻。每一次,都能聽到張小滿低低的痛呼。顯然,這妖風的沖撞,對張小滿來說有一定的傷害。但她忍著痛,沒有絲毫的退讓。那風越是沖撞,她便越是強硬地擋在窗邊。“管你哪里來的妖風,想進來門都沒有,不對,窗戶都沒有。”張小滿惡狠狠地說道。與此同時,隔壁房間里,早就安靜下來的莊教授,此時突然雙眼圓睜,蹭的一下就坐了起來。守在邊上打盹的莊元察覺到什么,立刻就醒了過來。之前看到莊教授清醒了,于是今晚也就沒有用鐵鏈把莊教授鎖起來。莊教授坐了起來,莊元一時沒注意到他的異常,便立刻問道:“怎么了爸,要上廁所嗎?還是餓了?”這傻小子一看時間,快半夜十二點了。估摸著他爸或許是餓了。要知道莊教授已經一周沒有進食了。然而莊教授并沒有回答莊元的話,消瘦的身形直挺挺地坐在床上,目光先是盯著前方的墻壁,片刻后,機械式地轉頭,盯著門。那直勾勾的目光,繞是莊元也發現了異常。他發現,莊教授的眼神很不對勁。里面沒有人類的情緒,霧蒙蒙的一片,瞳孔也比從前小了三分之二。他終于警惕起來,搜尋著旁邊的鐵鏈。假如莊教授一有異動,他立馬就把莊教授綁起來。“爸,你怎么了?”他一邊問著,一邊把手放在了鐵鏈上。莊教授還是沒有回答莊元的話,倒是耳廓動了動。一陣無形的音波傳進了莊教授的耳朵里,他脖子僵硬的扭動,直接下床。“爸,你不能出去。”莊元一把將鐵鏈舉起,準備把莊教授捆住。可莊教授似乎早就有所準備,一轉頭,抬手抓住了莊元的脖子,將人舉了起來。莊元被舉上半空,脖子近乎被掐斷。“爸你醒醒,我是莊元。”他艱難地說道。但是莊教授此刻,根本不認識他,眼中更沒有親情可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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