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以這條路必須走。聽著這不絕于耳的哀嚎,踩著他人的痛苦,一步一步往前走是嗎?駱雪然的臉毫無血色。她無數(shù)次地想要退縮,又無數(shù)次的勸說自己繼續(xù)前進。而到了此刻,她崩潰了。長久以來一直繃著的神經(jīng),終于斷了。“我想回家,我不想去駱家祠堂了。”她對吳秋秋哭著說道。吳秋秋表情變了一瞬。她想給駱雪然說清楚其中的利害關(guān)系,說清楚駱家祠堂不是想逃避就能逃避的。若是此刻駱雪然選擇打道回府,先不說能不能離開,紅衣女尸和螺女會放過駱雪然,以及駱雪然的家人嗎?答案是顯而易見的不可能。她們等了那么久,最后一代駱家女終于來了。絕不可能放駱雪然安生。這些陰物,可沒那么好說話。這些念頭在吳秋秋腦海里一閃而過,話都到了嘴邊,她又生生壓了下去。“你想好吧。”說得太多,難免有慫恿之意。每個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。駱雪然不管今天做出了怎樣的選擇,她都尊重。肖景辭看向了吳秋秋,不理解吳秋秋怎么會說這句話。駱雪然也張了張嘴:“我以為你會勸我。”“我不勸,你是成年人,還比我大一歲,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,理應(yīng)是你自己來做決定。”吳秋秋搖頭,又在活尸路上走了幾步。“我......”駱雪然咬了咬唇。誠然,她是真的想要回家,這一點都不假。但其實她心里比誰都明白,她回不去。一旦回去,面臨的又將是那無休止的恐怖夢魘,以及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世......這個代價太大了,她賭不起。況且她根本走不出這里。之所以這樣說,不過是需要力量,需要有人推她一把......“走吧,當(dāng)然得繼續(xù)走,都到了這里了。”駱雪然低下頭沉思了幾秒,又像是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(shè)。等到再次抬頭的時候,她已經(jīng)收拾好了臉上的恐慌和不安。她選擇繼續(xù)往前。吳秋秋看了駱雪然一眼,目光中多了些溫和。看來駱雪然也做出了自己的選擇。果然是長大了啊。半年前,她絕對想不到有一天,她會和駱雪然站到一條戰(zhàn)線上,甚至同生共死。半年后,她們放下了仇恨,努力朝著同一個目標(biāo)前去。雖然可能不同心,但至少協(xié)力了。“不用看地面,他們只是在叫,不會傷害我們,他們比誰都想駱家女的詛咒解除,這樣他們亦能得到自由。”吳秋秋至少是安慰了一句。駱雪然做了好幾次深呼吸,迫使自己目視前方,腦袋去想些別的,盡量不去想地上的白骨活尸。然后一腳踩下去。活尸依舊發(fā)出了慘叫聲。卻沒有對她再形成干擾。這便是心境的原因吧。這一次眾人順順利利的走過了活尸之路。駱雪然緊咬牙關(guān),直到終于踩到地面上。然而,事情好像并沒有結(jié)束。道路兩邊,密密麻麻地掛著尸體。就像柳條一樣垂下。許是發(fā)現(xiàn)他們來了,某一刻,這些尸體青白色的臉抽搐了一下,然后緩緩睜開眼睛。他們竟然齊齊抬起了手指,指向前面。“活尸指路,不會錯了,快走。”吳秋秋直接朝著那個方向走過去。雖然看著很怵,可這些尸體也并沒有別的動作,只是為他們指路而已。這么一想,駱雪然心里的恐懼也被沖淡了很多。只是,被無數(shù)的尸體高空這么盯著,還是有一定的壓迫感。好像尸體的眼睛在隨著他們的行動而在轉(zhuǎn)動一樣。大家只能盡量不去看也不去想。就這樣,一直走到盡頭,陽光陡然照射下來。驅(qū)散了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霾。森林的盡頭突然開闊,是一條馬路。吳秋秋和駱雪然神情都悄然一變。“我見過這里。”兩人幾乎不約而同地開口。互相對視一眼,都猜到了是那天的夢境。吳秋秋作為丫鬟小秋,駱雪然作為鎮(zhèn)水螺女,同時進入了這個夢里。這里就是駱家祠堂。世代駱家女含恨而死的地方。一座幾百年了,凝聚著無數(shù)駱家女鮮血,怨氣的地方。它以封建為地基,權(quán)力為梁,欲望為瓦,駱家女的血為墻。澆筑出了這么一座數(shù)百年屹立不倒的建筑。它充斥著罪惡與怨氣。就像散發(fā)著無數(shù)漆黑的觸手一樣,在朝著她們招手。這一刻吳秋秋和駱雪然幾乎都有同樣的感覺。這座古老的宅院,進去就是萬劫不復(fù)。她們很有可能再也出不來。“我,我有點害怕。”漆黑的建筑,院門緊緊關(guān)閉著。上面布滿了蛛網(wǎng)和風(fēng)塵。被歲月腐蝕了的大門上,是一個個針尖大小的蟲眼。不知經(jīng)過了多久的腐蝕,大門依舊屹立不倒。黑色油漆早就褪色,卻更顯得深沉厚重。光是看著這座古老宅院的壓迫感,就足以讓人望而生畏。駱雪然腳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。“我,我有點害怕。”她渾身都在顫抖。雙腿發(fā)軟,使不出半點力氣。縱使做足了心理準(zhǔn)備,可是真當(dāng)走到了這里,還是免不了恐懼。她知道沒有回頭路。正是因為知道這一點,她才絕望。因為她必須要去克服恐懼,必須要面對。明明知道要命,還得去。駱雪然覺得自個兒人生已經(jīng)走到了盡頭。“我也怕。”吳秋秋無奈道。誰看到這玩意兒不怵啊?尤其是知道里面的東西對她恨之入骨。“你們看這棵老槐樹。”肖景辭指著那棵掛滿了紅色布條的樹。樹上紅布條像一雙雙迎風(fēng)揮舞的手。翻滾間依稀可以看到上面黑色的字體。寫著一個個無比美好的祝愿。“愿家人平安健康。”“祝我高考順利,金榜題名。”“我們要永遠在一起……”……這些美好祝愿在紅布條飛舞的時候,字體卻漸漸變得扭曲猙獰。直到看不清原本寫的是什么。“這里許愿真的那么靈驗嗎?居然掛了這么多。”駱雪然被稍稍分散了注意力,也看著那些布條。肖景辭卻已經(jīng)拿出手機撥弄起來。“這是查到的,說是很靈驗。”吳秋秋探頭去看帖子。許愿自己金榜題名的,兩個月后說自己成功考上了211。評論區(qū)也活躍了一陣子。后來就再不回復(fù)網(wǎng)友的話。吳秋秋點進對方的頭像去看,已經(jīng)有半年沒有更新動態(tài)了。她隱隱意識到不太對勁。“肖景辭,你再看看別的。”“嗯。”肖景辭點頭,又點開同樣的帖子。關(guān)于駱家祠堂老槐樹這里許愿的帖子,居然高達八十多條。每一條的熱度都挺高的。下面一個帖子是求媽媽的病好起來的。同樣也是,一周后媽媽的病就好了。所有人都不可思議。踏馬的那是癌癥啊。居然許個愿就好了?博主很興奮地和大家分享媽媽康復(fù)的過程。然后不久以后,也不再回復(fù)消息了。和先前那個博主如出一轍。吳秋秋真的覺得很奇怪。點開頭像看依然是好幾個月沒有更新。往下一翻,全部都是這樣。最近的是兩周以前的,還在活躍。吳秋秋示意肖景辭試著聯(lián)系一下這位博主。本來是不抱希望的,可是沒想到的是,對方居然回復(fù)了。這個女孩許愿的是已經(jīng)變心的男友回心轉(zhuǎn)意。“不要找我,不要找我。”對方開口就是這么一句話。很簡單的幾個字,卻像是蘊含著無盡的恐懼一樣。“再問!”肖景辭噼里啪啦又打了幾行字過去。對方很崩潰:“我錯了。我不該去許愿……他死了,他死了,你們滿意了嗎?”眾人盯著聊天框出神。可片刻后,對方發(fā)來了視頻,是固定機位。她,從樓上跳下去了。摔成了一灘肉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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