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死而生吳秋秋把寫好字的宣紙卷了起來。轉頭看到李慕清看著紙人外公發呆,目光悲切。夫妻相伴幾十年,雖有嫌隙,卻也相知相伴,最后卻看著丈夫落得這個下場。“小秋,你說老穆本身就是紙人,那真正的老穆在哪里?”這個問題,吳秋秋回答不了。便只能沉默著。“他是,死了嗎?”李慕清又問。吳秋秋嘆了口氣:“也許吧。”一個紙人代替穆老生活了幾十年。但這具紙人身體的意識,大約就是穆老本人。“外婆,陪在你身邊的,雖是紙人,但意識是外公本人,所以從某種程度來講,就是外公本人陪著你。”吳秋秋說道。但李慕清看樣子并沒有高興很多。“那現在呢?你外公的意識呢?”吳秋秋低了低頭。消失了。從此刻起,紙人就只是紙人了,里面沒有任何意識。也就是說外公已經死了。紙人肯定沒有辦法生孩子的,那么當年應該是外婆懷孕之后,外公才被變成紙人的。至于李慕柔,時至今日還是個謎。吳秋秋的沉默,對李慕清來說已經是回答了。她悲愴地閉上眼睛。等眼睛再次睜開時,里面已經只剩下冷靜了:“今晚的事,誰都不允許透露半個字。”冷冷地目光掃視著周圍的傭人。絕不能傳出去老穆變成了紙人。至于之后的事......還是比較頭疼的。大家雖然害怕,還是不想丟了工作,紛紛低下頭應是。吳秋秋無意間掃到站在門外的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。那位阿姨低垂著頭盯著地面,雙手交疊放置在腹部。看上去很正常的樣子。但不知為何,吳秋秋總感覺不對勁。方才就在李慕清話落下的瞬間,她發覺那位阿姨似乎在偷看她。“怎么了?”韓韞問道。吳秋秋看了韓韞一眼,卻是搖了搖頭。韓韞眉頭揚起,不再多問。“外婆,將紙人外公盡快處理了吧。”“我要先回房間一趟。”李慕清心煩意亂,便答應道:“好,我讓人陪你回房,小秋你小心一些。”“夫人,我送吳小姐回去。”那位阿姨主動說道。李慕清擺擺手,又對韓韞道:“韓將軍呢?”“韓某自己安排。”韓韞沖李慕清點頭示意。李慕清索性就不管了,現下她要忙的事情太多了,打擊太大一時還沒有回過神來。著實沒有心思去管吳秋秋的事情。那位阿姨帶著吳秋秋走。在前面卻一言不發。韓韞慢慢隱去了身形,消失的最后一秒,和吳秋秋眼神交匯了一瞬。“阿姨,這里好像不是回我房間的路。”吳秋秋道。“是這條路,就是這條路的。”阿姨總算開口說了一句話。光線越來越暗了。暗得吳秋秋快要看不清腳下的路了。只隱隱約約看到阿姨脖子上那顆腦袋一晃一晃的。吳秋秋腳步一頓,直接便停下了不走了。“我說了,這條路不是回我房間的路。”她冷冷看著那阿姨。直到此刻,她忽然發現那位阿姨一直是面對她的,只是腦袋向后轉了一百八十度。“咔咔。”那顆腦袋僵硬地扭轉,慢慢地轉回吳秋秋這邊。“吳小姐,怎么不走了?”吳秋秋瞳孔一縮。那顆腦袋已經不能稱之為腦袋。就像一顆干癟的葡萄干。五官東歪西斜的掛在皺巴巴的面皮上。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。待細看,那也是一具紙人。不,偽人。就是之前韓韞遇見的黑袍偽人。這是另外一個。竹骨架上,糊著人皮。她是,紅衣女尸的人。不知何時,道路兩側掛滿了白色的挽聯。偽人阿姨的身后,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。鮮血慢慢滲透過來。沒過了吳秋秋的腳背。“哈哈哈哈。”陰冷的笑如陰風般滲透而來。“有的事情,還是不要知道了吧。”血水里起起伏伏,有腳印顯現。長長的麻花辮在水中泡著。“你與徐老怪有什么勾當?”她早該想到的。陰山傀線不光在陰山出現過,紅衣女尸身上也出現過。徐老怪現在已經被封印,他再怎么如妖孽一樣厲害,也不可能算到這么多東西。不然他豈不是無敵了?徐老怪和紅衣女尸,必然達成了某種協議。就比如飛機失事那次,兩個乘客身死,舷窗上閃過的陰債簿字跡。就是最好的證明。“我說了,你只管赴約,不需要知道別的。”慘白的挽聯隨風飄蕩,紅衣女尸的笑變得森冷了起來。下一瞬,那挽聯頓時化作索命的繩,活過來了!唰一下纏住了吳秋秋的脖子,將她拉進血水中。吳秋秋剛反應過來,發現雙腳已經被兩根麻花辮綁得緊緊的。身體失重的瞬間,她就撲向了血水。“嘩啦啦。”血水突然沸騰起來。里面鉆出一根長槍,冥火如龍,咆哮一聲,便從血水中劈開了一條路。接著吳秋秋便感覺胳膊被人拉住,人跟著撞進了韓韞的懷中。那長槍挑破了吳秋秋脖子上的白色挽聯。“呼,呼,韓韞,我沒事。”吳秋秋一恢復自由,馬上就把插在腰后的彎刀取出。刀上銅錢叮當作響。一刀劈掉了面前的偽人阿姨。“又是你,將軍。”紅衣女尸的聲音好像滲著毒一樣。“為何如此?一世,又一世,我們為你祈福,我曾到過你的棺木前,才換來這一世你與她相知相守。”“將軍,誰才是真心待你?我們也是啊。”紅衣女尸一步一個血腳印,慢慢走向韓韞。一縷縷血氣纏繞上韓韞的身子。畫面的碎片又從血水中凝聚起來。身穿碎花衣的她曾提著燈籠,到過吳家村,跪在韓韞的棺前,念念有詞。“祈福?”吳秋秋一步擋在韓韞的面前。“你心不心虛?你們是想喚醒他,卻不過是想利用他,你們都想改變命運,掙脫陰娘娘的束縛,不是嗎?不要自己騙自己了。”“你好好看看,你是在祈福嗎?”吳秋秋用彎刀劃破血水。畫面中,紅衣女尸跪在韓韞棺前,用銅錢擺下一個陣法。擺的就是那情陣。她要喚醒他。但直到她死,都沒能把韓韞喚醒。紅衣女尸咧著嘴巴笑得越發森冷。“吳秋秋啊吳秋秋,我是你的前世,你是我的今生。前人栽樹,后人乘涼,若無我們的誠心,有你今生的好運么?”“將軍。”紅衣女尸期期艾艾地看向韓韞:“你當吳秋秋是真心么?她既早知道,為何此時才說,難道,她不是心虛嗎?”“若論真心,我們哪個待你不是真心呢?”紅衣女尸長著與吳秋秋一樣的臉,臉上卻都是嬌媚與委屈。韓韞聞言,一言不發,定定地看著紅衣女尸。“將軍。”紅衣女尸越來越近。吳秋秋咬了咬唇:“心虛你大爺。”她為什么要心虛?認識韓韞的時候,她就一個普通村姑,哪里知道什么前世今生?情起于最純粹的時候,沒有一絲雜質。她對韓韞的感情完全拿得出手。紅衣女尸見韓韞沒有抗拒,嘴角掀起一絲得逞的笑意。下一秒,無數的血線纏繞在韓韞身上,飛速將韓韞拉到自己身邊。“未來,就讓我陪在將軍身邊吧。”她低聲呢喃著。雙手慢慢抱住了韓韞的胳膊。韓韞本來面無表情,忽的冷笑了一聲。一股內勁起來,身上無數的血線頓時分崩離析。接著他一把擰住了紅衣女尸的脖子。掌中用力,紅衣女尸的脖子直接被擰得咯吱一聲,歪向了一邊。她雙眼不斷往外冒著血淚。“將軍什么意思?你看看這張臉,你真的要如此做嗎?”“哼。”韓韞冷笑一聲:“我當你們這些前世很團結,原來,也各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。”“你,也背叛了你的前世。”
溫馨提示:按 回車[Enter]鍵 返回書目,按 ←鍵 返回上一頁, 按 →鍵 進入下一頁,加入書簽方便您下次繼續閱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