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纖細的指尖,指甲宛若一把刀。在吳秋秋頭頂鉆出了一個血洞,汩汩鮮血往外冒。“待我抓出你的魂,哈哈哈哈哈。”嘶啞的笑聲還在繼續。“是嗎?”吳秋秋突然嘴角一咧。身體迅速瓦解。成了一堆竹片和發黃的桑皮紙。阿詩瞳孔劇縮,指尖的指甲都裂開了。這怎么可能?“替身紙人?!”那道嘶啞的聲音仿佛要吃人一樣,怒吼著,近乎掀了屋頂。“答對了。”真正的吳秋秋從客廳轉角處走出來。“你什么時候換成了紙人?”那道聲音依舊借著阿詩的嘴巴質問。吳秋秋拎著銅錢彎刀:“這都沒看出來嗎?當然是封身棺炸開的瞬間啊。”“我是李慕柔教出來的,你不會以為我就這點手段吧?”“哼。”那人仿佛是被氣笑了,聲音猶如刀刮玻璃一樣難聽:“好啊,不愧是陰娘娘,我看你如今,已經超越了李慕柔了吧?只是很可惜,李慕柔沒看到這一幕。”“你和她年輕時候,還真是像啊。”被說和李慕柔像,吳秋秋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憤怒。她終于慢慢成長成了李慕柔的樣子么?哈哈哈哈哈。不過,聽這聲音,吳秋秋意識到,這個人和李慕柔也認識。“藏頭露尾,不是君子所為。”吳秋秋彎刀橫在胸前,踩著八卦步上前。手心七枚銅錢甩出,在空中形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狀。勺子正好敲在了阿詩的頭頂。只聽到Duang的一聲,阿詩灰白的瞳孔竟然恢復了短暫的明亮。“秋秋。”她喃喃自語,接著又是無盡的掙扎。銅錢組成的勺子又敲了阿詩一下,與此同時四周響徹一聲聲暴躁的怒吼。吳秋秋趁此機會,接近了阿詩。手中一把燃著的黃香,從頭到尾拍在阿詩的身上。一邊拍,吳秋秋一邊念咒。就像驅趕某種臟東西。阿詩雙手捂臉,跪在地上慘叫。終于,傀儡符顯露了出來。吳秋秋剛想扯下,卻發現傀儡符幾乎長進了阿詩的身體里,要想扯下來,那可是連皮帶肉啊......有幾分清醒的阿詩卻大叫道:“秋秋,撕掉。”她一具僵尸,可不怕這點痛。“嗯。”吳秋秋也明白不是矯情的時候,伸手抓住那傀儡符的半截,狠狠往下一扯。連皮帶肉,幾乎把阿詩的背上整塊皮膚都撕了下來。露出里面沒有血色的肉和脊骨。阿詩慘叫一聲,痛得在地上蜷縮成了一團。吳秋秋定睛一看,卻看到被撕開的皮肉里,還有密密麻麻的,猶如針扎一樣的小孔。這是傀儡符留下的。房間里的燈光突然亮了起來。陡然亮起的燈光刺得吳秋秋眼眶生疼。她抬手把一張完整的桑皮紙貼在阿詩的背上,蓋住恐怖的后背。回頭一看,屋里的一片狼藉已經消失了。莊德華的殘軀還半死不活的躺在桑皮紙上。那口之前他們擺放在客廳的紙棺,此刻還安安靜靜地躺在那里。只是底部變成暗紅色的一片,腐朽的的氣息讓溫度下降了不少。紙棺怎么會滲血?吳秋秋走上前,打開了紙棺的蓋子.瞳孔驟然一縮。里面,躺著的人……是她!!身著紅衣,臉色煞白的女尸,和她長得一模一樣。此前就說過,世上是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的。正如世上沒有相同的兩片樹葉。人也是如此。所以說,就連陰物變成活人之時,都會有細微的破綻。比如左邊的痣會在右邊,或是標志性的數字會變成亂碼。這些破綻,是破局的關鍵。只要認真觀察,一般都能發現。可是,眼前這具女尸,與她真的是一模一樣,沒有任何的差別。頭發絲都一樣。若是一定要說哪里不一樣的話,那就是年齡。棺材里躺著的女尸,年齡比她大了四五歲的樣子。稍顯成熟。但除此之外,真的一模一樣。找不到破綻的那種。吳秋秋看到這具女尸的時候,瞳孔完全定格了。怎么可能?暗紅色的血跡,就是從尸身的下方流出來的。這是紙棺!紙棺怎么可能裝得了真的尸體?吳秋秋腳就像粘在了地上一樣,怎么都提不起腳。她死死盯著棺材里那張和她一模一樣的臉,仿佛看到了自己。女尸的衣服是上個世紀的款式。紅色的棉布襖上面,是白底小碎花。一根又粗又黑的麻花辮,放在胸口,發絲油光發亮。細碎的劉海薄薄的散在額頭的兩邊。那張臉慘白得沒有人色。五官精致,紅唇如朱砂似的刺眼。雙手平穩放在胸前。她就那樣安靜的躺在那里,如果不是身下那灘氤氳開的鮮血,看上去就仿佛只是睡著了一樣安詳。吳秋秋喉嚨發干,終于慢慢挪動了腳步,走到了紙棺的面前。棺材里的女尸,到底是誰?“哈哈哈哈哈。”就在這時,那陣嘶啞的笑聲再度從四面八方似的傳過來。吳秋秋抬頭看著森白的天花板,又看向被她貼滿了符咒所以顯得詭譎的墻壁。“你藏在哪里?”“我在哪里?陰娘娘,八十一年前的約定,你怕是忘了啊。”那道聲音接著說道。吳秋秋喉嚨越發干澀:“啥子八十一年前的約定?我不知道。”房間又一次開始震蕩起來,搖搖欲墜。紙棺里的紅衣女尸也跟著東搖西擺。墻上的符紙在這瞬間,集體燃燒了起來,成為一堆黑色的灰燼。窗外,一個個紙人爬了上來,探出了扁平的腦袋。而這些紙人的的腦袋上,都貼著照片。更恐怖的是,那些紙人的腦袋上,全部頂著吳秋秋從小到大的照片。阿詩爬過去,往窗下看了一眼,頓時覺得頭皮發麻。那些紙人一個疊著一個,上一個踩在下一個的肩膀上,一直疊了五層樓這么高。森白森白的。肉眼看下去,就像一根根骨頭連接在一起。每一個紙人的腦袋上,都是一個時期吳秋秋的照片。此時窗外趴著這個紙人的照片,是吳秋秋尚在襁褓時期的。她曾在家里的相冊上看到過。這就是她滿周歲的時候,李慕柔請照相館的人來照的。那些照片她收藏得好好的,怎么可能在別人手里?而最后那一張,正好是今天在學校的樣子。“若是這些照片對應你的每一個時期,那假如最后一張送上來,是不是代表你......”莊德華強打起精神,語氣滿是驚駭。“吳秋秋,這些紙人,是來給你送葬的啊。”吳秋秋用紅繩纏住了手腕,從書包里掏出一戰油燈,滴了一滴自己的血進去后點燃。然后放在窗臺上。“我知道,所以不能讓他們送上來。”事態緊急,吳秋秋也不能再去糾結棺材里紅衣女尸的事情。韓韞出門以后也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。她只能先解決這些紙人,保證自己的安全。不然等紙人真的把照片送上來了,她恐怕就是棺材里那具尸體。吳秋秋握著銅錢彎刀,在玻璃震碎的瞬間,一刀劈向了窗外趴著的紙人。紙人瞬間裂成了兩半,連同頭上那張吳秋秋嬰孩時期的照片一起,成了碎片。但與此同時,吳秋秋卻發現自己的手背上莫名其妙多了一道傷口。她目光一閃,隨后略微沉了下去。她看到了照片背后,血紅色的,她的生辰八字。也就是說,這些照片,她砍掉一張,她本人身上就會出現一道傷口。這密密麻麻這么多的紙人,如果真的砍完了,那她只怕也遍體鱗傷了。就在她發呆的瞬間,那第二具紙人已經探頭了進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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